第61节
实即将撒手离开的那个人心中才最是煎熬的吧?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走到尽头,心底的惶恐不安无人得知。哪怕对着人世间百般眷恋千般不舍,却终究也无可奈何。 半夏第一次认识“死亡”这件事,是在她六岁的那一年。隔壁教自己小提琴的慕爷爷生了一场大病,去了医院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。 慕爷爷的院子,也和这里一样细心地种满了漂亮的鲜花。 他是半夏的小提琴启蒙老师。当年,如果不是他拉着半夏的手,几次三番地找到母亲说,“这孩子实在有学音乐的天赋,别辜负了这样的才能。” 半夏的母亲当年只怕是很难咬下牙,同意她拿起小提琴的。 童年时期皮得不行的半夏,不知为什么就特别能在那位爷爷身边坐得住。听他醇厚动人的琴声在花树间穿梭,一听就是一个下午。 他手把手地教自己怎么样持琴,握弓,大臂小臂如何用力。掰着自己的手指,教她拉出第一串好听的琶音。 可是突然有一天,那个院子的门上就贴了这样一块红色的布条。院子里来来往往着一些不认识的大人,人人满面悲色,哭声频起。 从那天起,慕爷爷就再也没有回来过,mama也不让自己再去隔壁的院子里玩。 “不能再过去了,你慕爷爷没了。” “什么是没了?” “没了就是以后都见不到了。” 以后都见不到了,这句话是对还活着的人而言。 至于亡者,黄泉碧落去了何处,其实是不得而知的。 有人念着也好,无人想着也罢。世间的情缘爱恨,红尘万丈终究已和他再无勾连。 活在世间的亲人,再是锥心锥肺,伤心欲绝也无济于事,万丈红尘里是找不着这个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