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羊羔
人rou被烧焦的味道让我想起四年前吃的那只羊羔。 在此之前,我从没有吃过湿漉漉、刚下生的,支着四条草杆一样的腿,还走不成路的羊羔。 秦悦把羊羔当着它妈的面儿剥了皮,然后架在火上铐,手指粗细的铁签子穿进去的时候,羊羔还没死透,嘴巴一动一动,喉咙里叽里咕噜发出很小的气声儿。 很小。 相反,它妈在一旁“咩啊妈啊”地啸叫,当时喊得我头很痛,胃里犯恶心,可口腔里还是攒了丰沛的口水。 我现在一定像极了那只母羊。 我叫着“小月”,看着我的小月在火里被烧成黑色。 最后一簇火苗儿在小月身上熄灭了。小月躺在地上,两条完全变成焦炭的胳膊举着,像是要和谁打架一样。 小小一团。 我昨天还抱着小丫头在电视机前看李小龙的电影,小月现在的姿势像极了电影里的李小龙。 到了果敢的台风季,三天两头的下雨,傍晚时分天边永远是通红的颜色。像是有一团火藏在那儿,非得要烧光了天上所有的云。 我的嗓子像是吞了炭一样疼。一定是我嚎得太久了。 旁边两个死死架着我的迷彩服终于松开手。我还在站着,两条腿感觉是被一点点灌满水泥,没办法跪下,也没办法迈开步子走。 秦悦掏出一块真丝帕子擦我的脸,我一动不动。 “哥,”他阴阳怪气地喊我,“把你女儿埋上吗?” 我摇摇头:“不埋。” 算命的以前跟我说过,儿女养过三岁死了,是帮父母挡灾,不到三岁夭折,是同父母无缘。 我的小月不到三岁,我不能再碰她了,希望她下辈子也别和我有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