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节
这是大部分世间男儿的幻想,更是每个皇子们的终身志愿,景王亦不例外,权利于他,是一位钗裙间溢出金光的女神。他贪婪地眯着眼,“难得今儿有空,请你过来坐坐。” 言着,又递给宋追惗一封折子,“这是白尚书上拟陈情的奏书,你过过目,瞧瞧可有不妥之处?” 接过翻开,言辞恳切,字字句句无不是为国为本,诸多立储之安民心、安臣心、安君心之论策,又赘加“愿君长寿,愿君百年”之祝词。 宋追惗合上帖,轻哼一笑,“圣上今年七十六,愿君百年,岂不是咒陛下只有二十四年的活头?白大人年纪一大,脑子也有些不大清明了。” 景王翻看,亦引出一笑,“我就说要叫你审审才是对的,他是有些老糊涂了,倒是你,还是岁月不添呐。你瞧我,须也不留,但是皱纹一日多过一日,等不起了、等不起了!” 言着,他又吭哧一笑,阴仄仄的,声音凉如三月水、二月冰,“我看父亲他老人家,身子骨也是健朗得很。嗳,可不是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孝顺,实在是龙椅坐这样久了,也该让让我们这些子孙后代嘛。” 等待熬去了青春年少、韶华几多,唯有宋追惗穿梭在几十载时光里,眉目不变。可他的心由春至夏,莫如踽踽走过千载年华,似乎已经开始走得吃力。可他只能步履不停,因为稍一却步,就有太多年轻后生纷至沓来,赶上他,甚至超越他。 而更为隐秘的原因是,整整连着春夏,每当拂晓清稀、他清空脑中繁琐丛脞的政务试图稍作歇息之时,便有另一些琐碎的片段再将他填满。每一个画面里都是张碧朱的嬉唇笑靥,年轻的她、风韵的她、迟暮的她。每一个她或是泪雨霏霏、或是嫣然巧笑,将四面拓花雕镂的壁消磨成了四堵冷而硬的——囚墙。